“姐姐，我還有幾天可活？”

莫聽雨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紅顏薄命的事實，只是想在自己剩餘的時間裏給自己多做些準備，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。

但是這話停在莫清淺的耳朵裏，就好像是一把鋼刀，直戳她的心窩子一樣。

蹲下來，抓著莫聽雨的手，莫清淺的眼眶發紅。

“聽雨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會研究出來解藥的。你放心……”

捅出來莫清淺的聲音有些哽咽，莫聽雨趕忙安慰：“姐姐，你別傷心。這事真的不怪你。人各有命，真要怪，也只能怪我出生在這樣一個家裏，攤上這麽一個父親……”

“不是的，聽雨，你聽我說。”

莫清淺用力的吸了吸鼻子：“你這種毒，雖然是無解的，但是卻不是致命的。只是，解藥會上癮，越吃，就越是離不開，最後……可能會喪失自己的神智……如果不吃……”

“就會疼的撕心裂肺是麽？”

莫聽雨終於明白了，莫震風為什麽明知道莫清淺醫術那麽好，還敢給自己下藥。原來是因為這個。

吃解藥，就會依賴，會上癮，會聽從他的擺布。等利用完了她之後，解藥的藥效也就發揮的差不多了，不被毒藥折磨死，也會因為解藥變成傻子。

而莫清淺為了她的長期考慮，自然不會隨意給她吃這種會讓她變傻的藥。一旦她疼的受不了，自然就會主動去求他……

“哈哈……姐姐，我們有一個好父親，天底下最惡毒的父親，被我們給攤上了。姐，你說，我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啊？”

雖然是蒙著蓋頭，但是也阻擋不了莫聽雨的眼淚，一滴一滴的從臉頰上滑了下來。

如果說，以前對莫震風這個父親是死心了，不在抱有親情的幻想，那麽現在，他們可能就是仇人了。

連死都不給她個痛快，還非得等利用完之後，就算是仇家，也不過如此了吧。

姐妹倆的眼淚落的一個比一個兇，莫聽雨是因為傷心，莫清淺則是因為心疼跟自責。

房頂，冷一躺在那裏，吹著冷風，手裏的瓦片被他捏的粉碎。

即使是他喜歡的女人的父親，這種做法，也不值得原諒。

眼看著屋裏的兩人越哭越兇，哭到後來，哪裏還有什麽發洩，根本就是單純的停不下來了。

冷一沒辦法，快速的給慕瑯夜報了信，果然，聽到自己的媳婦哭到停不下來，連原因都來不及問，一陣風的就刮到了冷一的喜房，直接把莫清淺抱回了自己的院子，好生安慰著。

而冷一則是站在門口，左右徘徊，要不是聽到莫聽雨還在哭，說不定他會在這門口用腳磨出一口井之後在進去。

看到坐在床邊，哭的稀裏嘩啦，卻始終沒有自己掀開蓋頭的女人，冷一的心裏軟成了一團。

在盆裏洗了條幹凈的毛巾，走過去，莫聽雨已經在他進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小聲的抽泣。

輕輕的掀開蓋頭，入目的，還是在喜堂看到的那張慘絕人寰的臉。

如果不是冷一這些年見過了太多，恐怕也免不了要心驚肉跳一陣。

“會不會很疼？”

說著，想要伸手去摸一下，可是莫聽雨卻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，本能的躲開。

就是這個無意的舉動，讓冷一的心裏微微發苦。哪怕在外面明明自己給自己做了好多的準備，到了這個時候，他的心，還是會覺得疼。

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動心的？他也不知道，但肯定不是在蘄王府這麽短短的時間裏。

應該是在莫家，多次去監視莫家的行動中，無意間看到的這個女孩，那麽的意氣風發，那麽的不拘一格……

可是，在他動心的時候，人家已經心有所屬，連人都托付了出去。如果以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心意發現的太晚，所以給他的懲罰，那麽，現在，是老天給他的機會，讓他努力一次麽？

“擦擦臉吧。”

看著莫聽雨別扭又有些防備的樣子，冷一嘆了口氣，把毛巾遞了過去：“你放心，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。”

至少在你自己心甘情願以前，肯定不會。

看著莫聽雨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，連抽泣聲也止住了，冷一才讓人端了飯菜進來。

據說新娘子當天是都得餓肚子的，這是規矩。

可是，他哪裏舍得。

吃過飯，冷一就擡著一個睡塌走了進來，看到莫聽雨疑惑的眼神，有些不自在的解釋：“我們……暫時先這麽睡，畢竟剛剛成親，分房睡會引人懷疑。如果……如果那個人他回來找你，或者回心轉意了，你跟我說……”

說不定，他會直接殺了那個孫子。

莫聽雨低著頭，冷一看不到她的表情，還以為她又想起了那個男人，獨自傷心。而其實，莫聽雨則是怕自己笑的太開心，讓冷一以為她有病……

洞房花燭，兩個人就這樣過了。中間莫聽雨想要跟他換一下，畢竟一個男人，睡那麽小的睡塌，還是有些憋屈的。可是被冷一直覺拒絕了。

幾次想要開口叫他到床上來睡算了，反正兩個人都已經成親了，還有什麽可矯情的。可是張了幾回嘴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好吧，她是矯情了……

第二天一早，按理是應該新媳婦給公公婆婆敬茶，但是冷一是孤兒，所以，兩個人一致決定，今早這杯茶，由五姨娘來喝。

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女婿，五姨娘忍不住流下了眼淚。

莫聽雨看到自己的母親哭，眼淚也差點跟著決堤。

莫清淺看著趕緊攔：“姨娘，聽雨，過去的十幾年裏，也沒見你們流過多少淚，怎麽現在好了，你們反而天天以淚洗面的？”

她現在也實在見不得這兩個人哭，那樣她會想起莫聽雨身上的毒。

一整夜，莫清淺幾乎都沒有睡覺，恨不能把自己的腦子給掏出來翻一翻，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。

有個問題，五姨娘在心裏憋了一宿，原本想趁著今天問問莫聽雨，可是因為冷一就在身邊，五姨娘想問，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
冷一雖然人冷，可是他不傻。看到五姨娘欲言又止的樣子，就知道她們母女兩個有話要說。

“岳母大人，王爺前段時間交代的事情小婿還沒有做完，所以暫時離開一下。”

五姨娘自然感激冷一的體貼，看著他出門，才把臉給沈下來。

“聽雨，你給我解釋清楚，你手臂上的守宮砂到底是怎麽回事？女子的貞操是何其重要，你不知道麽？”

經過了一夜的思考，五姨娘已經冷靜下來。

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樣子的人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。況且，這十幾年來，也從來沒見莫聽雨跟哪個男人特別親近過。

難不成是見鬼了？

莫清淺自然也是關心這個事的，也猜到了今天五姨娘會問，所以，她這次連柳兒都沒帶，屋子裏只有她們三個人。

看到莫聽雨還是不願意說，莫清淺以為，她是不想讓自己知道。

“姨娘，你別急，慢慢說。我出去等你們。”

“不用了……我說！”

莫聽雨小臉漲的通紅，但是也知道，今天不給自己母親一個交代是肯定不行的。

“是我自己弄的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五姨娘因為聽到莫聽雨說的話，驚半天都合不上嘴。

在她的印象裏，這種事應該只有男人跟女人，哪有自己就……

可到底不是小姑娘，稍微一想，

也就明白了莫聽雨是怎麽弄的了。

“娘，如果我不這麽做，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。就算是為了報覆我不聽他的話，也不會讓我好過的。”

“這是唯一的辦法，只有這樣，他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打我的主意。”

五姨娘靜靜的聽著，越聽到後來，表情就越是痛苦。直到莫聽雨說完，她的眼淚也流了出來。

“那……那你也不能……”

“娘，女兒這輩子就沒真的指望過嫁人，您生我養我，我就這麽陪著你一輩子，也挺好的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莫震風的緣故，莫聽雨對於不嫁人這件事格外的認真。

讓人送五姨娘回去之後，莫清淺轉回身，看著莫聽雨，有些不讚同她剛才的話。

“聽雨，你現在就已經嫁人了，怎麽能天天把不嫁人掛在嘴邊？”

冷一已經夠委屈的了，對莫聽雨的真心莫清淺也看在眼睛裏。現在在看到莫聽雨的態度，她有些為冷一不平。

莫聽雨搖了搖頭：“姐姐，我不是沒長心，冷一對我什麽樣我知道。可是，就因為知道，所以才更不能害他。”

“我們以為你不知道的……”

莫清淺是真的沒發現，莫聽雨知道這件事。所以，現在聽到莫聽雨親口說出來，她才意外。

“是啊，原本是不知道的。如果我知道，又怎麽會答應嫁給他……”

原本莫聽雨以為，冷一只是看在莫清淺的面子上，幫她一把。

可是，昨天晚上，他們的新婚之夜，如果她還不能從冷一的那番話裏聽出什麽，那她就真的是白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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